文:孙珍珍
图:来自网络
四月十日中午,我在上班时忽然接到了婆婆的电话,听着她那急促的声音,我知道家里肯定遇到了大事,果然不出我所料,公公患了肝癌,而且查出来是晚期。
于是,我和老公当即请假,从上海船厂连夜赶回了老家。
到第二天下午五点,公公的四个孩子全部到齐,大儿子从天津的工地上返家,大女儿和小女儿也陆续从郑州和南京返回。
事已至此,公公说,目前家里只有块钱了,他让每个儿女表态,接下来该如何治疗。
我是嫁给老公两年后,才知道他们这个家族是肝病遗传,老公的老爷爷和爷爷都是得肝癌去世的,在十几年前,我就知道公公是“大三阳”,因为农村条件不好,平时也没吃什么药,只是劝公公少喝酒,但他对任何人的劝说都置若罔闻,一天三顿酒,每次至少喝半斤。
如今,69岁的公公面对医生的“一纸判决”,他的内心肯定是复杂的。医院确诊之后,医生建议做化疗,如果想取得好的疗效,最好到医院。
四个孩子站在公公的面前,面面相觑。公公是个脾气暴躁的人,老公的大哥,都已经46岁了,有时还会挨父亲的拳头,除了老公之外,几个子女在公公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。
公公说,他这个年纪,不想等死,医院去看,他的想法是每个子女各拿五万,钱如果剩下了再均分给大家。不过对于他的这个决定,四个子女私下里却有不同的意见。
在老家,公公共有8亩多地,被当地的合作社承包了六亩,每年有五千多的收入,另外他和婆婆每月有一百多元的“退休金”,平时,两个女儿也断断续续地给他们一些零花钱,老公和他大哥春节回家,也会给他个三百五百的,按理说,他的钱应该够花的,但实际上他几乎身无分文。
公公平时好酒,也喜欢交友,听说他拜把子的仁兄弟就有六七十位,人情来往,在农村出手最少也要一百元了,婆婆还说,村里的小卖部那里,公公还欠了上千块钱的账。
再说说老公的兄妹,家庭条件一个比一个差,大哥家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的都23了,还没订婚,县城里也没买房子,让他拿出来五万,估计大嫂也不会同意。
两个妹妹家,一个比一个穷,大妹妹在郑州一家酒店做客房,大妹夫是保安,一儿一女需要养活;去年小妹妹的婆婆在收玉米时,被小妹夫倒车时不小心压住,造成了多处骨折,家里至今还欠着债;我家的条件比他们要强点,但老公腰间盘突出严重,如今为了孩子还在船厂拼命。
五万元,对有钱人而言,不算个啥事,但对我们而言,却真的很难很难。面对公公的说法,几个子女都说先商量一下。
我对老公说:“你父亲既然是癌症晚期,花再多的钱也是枉然,当年我爷爷得知自己是肺癌晚期,说什么也不治疗,爷爷说,看病是死,在家也是死,反正都是一死,还不如在最后的日子,在家安心呆一段时间,这样也不拖累子女。”
我爷爷在四个月之后离开了世界,在他人生的最后岁月,他一直服用中药,五个子女轮流照顾爷爷,带他去了一次最想去的云龙湖,买他最喜欢吃的东西,虽然离世,但没有太多的遗憾。
基于此,我对老公说,要不你给公公说,让他采取中医治疗,这样少遭罪,也减轻了大家的负担。
老公他们商量之后,都觉得这样也切实可行,于是,就一起去公公那里,哪曾想老公话音未落,公公当场就恼羞成怒,他指着老公破口大骂:“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,亏得你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,你们不愿意掏钱,我就去村委的大喇叭头子上去吆喝你们!”
老公还想解释,公公直接拿着鞋子砸了过来。
第二天中午吃饭前,善解人意的婆婆把我们的想法再次给公公说了一次,但他死活都不同意,他信奉“好死不如赖活着,能多活一天是一天”,紧接着,我们四家各自筹备钱款,只是不知道我们或挤或借出来的钱,还能延长公公多少天的生命。
愚伯的自留地施比受更为有福!